艾米·劳伦斯写过这样一个故事。她是获得过英国年度最佳体育记者的专业人士,也是一位热诚的阿森纳球迷。
故事主角名叫帕蒂·加里甘,曾经服务阿森纳俱乐部31年的员工。他居住的一处小公寓,就在海布里西看台对面。从他的厨房窗口,就能看到著名的时钟看台。
俱乐部很长时间,不知道如何描述加里甘的职位角色,可以肯定的是,他为俱乐部干很多活儿。他既是清洁工、也是装饰工,还每周客串保安。他每天都会负责打扫多个更衣室,然后在每个主场比赛到来前,加里甘都会爬到海布里看台顶棚,去插上那16面旗帜。每个主场比赛结束后,人群散去、清扫完成,加里甘因为住得最近,他还会负责将这个球场落锁闭门。
有一次,艾米·劳伦斯回忆说,她去报到一场阿森纳的比赛,但因为临时大雾的原因,比赛被取消了。艾米非常失落,加里甘见到年轻的艾米,于是邀请她在空旷的球场里,进行了一番巡游,从球场,去到大理石会堂--当时放置有名帅赫伯特·查普曼半身塑像的那个著名大理石会堂。加里甘还为艾米泡了杯茶,让她在这个失落的下午,找回一些生活的温暖。
当俱乐部启动不远处的新球场,加里甘突然发现他失业了。俱乐部告诉他,在新球场里,一切安排有序,不再需要他这样一个打杂的勤杂工。几乎所有的员工,乃至球员,都希望俱乐部能留用加里甘。亨利都说过:'加里甘就是海布里球场的一部分'。
加里甘当然希望能在美轮美奂的新球场延续工作,哪怕只是一份兼职工作。但是俱乐部不再需要他了。
新球场的管理和运行,有着现代化管理体系,一切都井然有序,加里甘是一个过时人物,新的生意体系里,不需要这样的'冗员'。哪怕他曾经在这个俱乐部服务超过30年。
加里甘没有任何的抱怨,作为一个阿森纳球迷,他感觉自己有过幸运的31年。同时他还想继续保持和足球有关的工作。他当时跟艾米说,或许有一天,'会有其他的俱乐部需要我的服务'。
就在这一年夏天,失业的加里甘去希腊旅行散心,因为心脏病突发,客死他乡。
这是2006年的往事,那时的阿森纳,已经是一个纯粹商业机构,不再是那个自我标榜'尊重传统的家庭俱乐部'。14年之后,阿森纳更是一个商业机构。如果球迷还对这个美国富豪老板控股的机构,保有过往的期待,还期待至少曾经有过的一点温情,能重现于阿森纳,客观地说,你的眼光有问题。
如果一家俱乐部真正愿意对自己所在社区、对自己最赤诚的球迷、最忠实的员工负责,那么也许阿森纳早该解决掉现在队中10号的合同--他的合同剩余金额,对保有这55位被解雇员工的工作机会,绰绰有余。
然而现实,是所有视俱乐部为家、仍然保持着传统价值道德观的人们,所不能理解的。什么样的老板,才能当初答应签署这样的合同,以及此刻决定解雇包含许多功勋员工在内的55人?
此时此刻,在疫情当中,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类似悲剧,失业、破产……很多人都会丢掉工作,或者已经失去了工作,就在职业体育世界里,悲剧的绝不仅仅是那55名前员工。然而越是艰难时世,越需要有领导力、有社会责任感的人,能传承正向的价值道德观。可是当一个机构早已变质,变成了商业机构,那么这些传统价值观和这机构,是根本不搭边的。
从第三方角度观察,哪怕名宿伊恩·赖特那样充满深情、愤怒谴责俱乐部,告诫他们不要忘了自己的根;哪怕已经答应降薪的球员,感觉被背叛,这些愤怒和屈辱,也缺乏逻辑性。因为这个俱乐部早就没有了自己的根。
这样俱乐部,也不可能寻回自己的根。类似案例,不仅阿森纳,也包括任何一个将自己标榜为business的职业体育俱乐部。
阿森纳不会是唯一一家,采取如此决绝手段,用冷静到冷酷的态度去面对所有人际关系的机构。还会有很多后来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