郎平和中国女排一起集体亮相,还要追溯到去年10月1日国庆庆祝活动的花车上。刚刚夺得队史上第10个世界冠军,她们星夜兼程,在群众游行的活动中,压轴登场,将关注度与影响力进一步提升。
经历了史上最短的排超联赛后,今年1月30日为了东京奥运会,18人的备战阵容开始在北京集结。不曾想,汹涌的新冠疫情也不期而至。她们在体育总局训练局的统一管理下,开始进入到封闭训练的状态。这支吸引无数关注目光的队伍,就这样变得悄无声息,距离她们上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,已经过去了7个多月。
(70周年大庆,郎平率领女排亮相群众游行活动)
得到相关部门的获准,经过严格检查与隔离的措施,终于得到探访女排的机会。
早上9:00,女排队员们在体能教练的率领下,一丝不苟地进行热身时,郎平也开始训练前的准备。围上厚厚的护腰,不停活动着腰身。
打防是有球训练的开始,几十年养成的习惯,她需要这样的过程,让自己的身体和年轻人一样,迅速热起来。大部分时间,她用抛接球的方式来完成,略显卡顿的动作中,已经不见了往日的灵动。她的女儿曾经调侃她:脖子以下没有好地方。
(郎平用后抛球的方式,开始热身)
3年前,两侧髋关节的置换虽然成功,但是走起路来有些不对称,大概算是手术的副产品。大大小小的12次手术,身体里的诸多关节已经不再是'原装'的,组装的配件,使得她行动略显迟滞。
每天8个小时的训练,郎平总是亲力亲为,这样的日子坚持了100多天,问她身体能不能盯得下来,她笑了笑,'时间长了,有些困难,但有时候可以选择坐一坐。身体比几年前肯定是要差一些,但是运动员都有伤,大家也都在坚持。'
事实上,在有球训练阶段,她一手夹着一个球,在运动员中间兜兜转转,一会儿也没闲着。她甚至会拖着伤腿,和运动员一起去捡散落在场地里的排球,然后抱着5、6个球,缓慢地走回到球车旁边。
她看训练的姿势很有意思,由于颈椎的问题,她的脖子总是保持轻微的前倾,颀长的脖子和身体形成了某种角度,眼睛很有神,瞪着大家的训练不错眼珠。
无休止的封闭,奥运的延期,将一切节奏全部打乱,摆在眼前的麻烦不少,但是郎平却说得轻描淡写:'我觉得挺好的,放慢自己的脚步,在每个人的基本功上下功夫。尤其是对年轻运动员的打造和她们个人技术的提高,都是一个特别好的积累。'
拦防训练中,李盈莹移动到三号位,配合拦网的节奏欠佳,郎平便一次次讲解,反复要求,直到李盈莹连续几次脆生生地将陪打教练的重扣,直上直下地拦在场地里,才作罢。
她与教练组还研发了很多训练道具,有一个布帘挺有创意,挂在陪打教练的面前,让参与防守的队员无法清晰地判断出手的方向,大大增加了起球的难度。或轻调、或重扣,姑娘们不停翻滚,应对着各种刁钻,而又不易判断方向的来球。
(特殊的身体状态,养成了郎平特殊的观训造型)
郎平总是会乐观地面对困难,与教练组一起睿智地想出应对办法,但是有一样例外--缺乏比赛。在聊天中,她唯一一次眉头微蹙,就是谈到没有比赛可打的尴尬,'对于我们对抗性项目,没有比赛是很麻烦的。队员都习惯于练赛结合,现在突然没有赛了,运动员会失去冲击的目标。'
队伍的确想了不少办法,4位陪打教练模拟主要对手,让队员们尽量去熟悉,也尽可能去找到战胜对手的办法。每堂课有阵容演练,每周会有实战模拟。中国队的阵容也一直在不断地试探与磨合。入选18人阵容的刘晏含在这天的分组防守训练中,一直和曾春蕾、刁琳宇和梅笑寒编排在一起,演练着1号位和2号位的防守。而在进攻训练时,包括朱婷在内的所有主攻,也都不停地在二号位找感觉。显然,对于右翼进攻不利的痼疾,郎平不是不清楚,但也只能在不断尝试中,去寻找最合理的解决方案。
11:30训练开始进入到分组对抗阶段,郎平终于坐在了一个巨大的健身球上。疲惫的身体虽然拥有了一个支点,但是她对场上的观察与思考,却丝毫不敢懈怠。
她会不时从健身球上起身,走到队员中间,面授机宜,然后再重新回到特殊的座位上。每一次审慎的观察,可能都会帮助她做出关于奥运阵容的决定:'其实你希望带更多的队员去,但是每一个球队都必须做这样的减法。包括我们准备今年7月份的奥运会时,每一天都在看队员的状态,就是心里在盘算,每一个位置。现在一下拖延了,你很难控制,不可预料。'
关于未来奥运阵容的选拔标准,她用了'拼图'来进行比喻,'其实最终的阵容,就是需要互相弥补。我肯定不会带两个有同样弱点的人,一定是要互补的人。也可能打了一辈子球,最终就是你落选了奥运阵容。但是,不能感情用事,一定要从球队的整体实力,从球队的打法更加互补的方面去考虑。'郎平坦承,东京奥运会依旧与上一个周期一样,直到最后一刻,才会遴选出最终的阵容。
接近12:30的时候,郎平结束了上午的训练课,这仅仅是他们每天7、8个小时训练量的一半。这样的日子,她恐怕还要和姑娘们再过上一年多。而等到明年奥运会召开的时候,她将年过花甲。
悄悄问她:'还剩下400多天,您吃得消,顶得住吗?'
她笑着回答:'我现在不考虑,还是坚持吧。这个东西你很难预料,就好像我现在突然想到,明年奥运会那场球你怎么打,你不能预料的。不要想那么远,一天天努力去做吧!'
她的笑容里有花甲老人特有的慈祥,也有一丝属于郎平特有的狡黠。